绚烂的灯光中，天鹅绒的幕布下，一位小小的芭蕾舞者用脚点着地，托着粉红的裙摆，深深地朝台下行礼。轰轰烈烈的掌声骤然爆发，一片喧哗中，她却看向了我……
齐平的蘑菇头，一脸的深褐雀斑，胖胖的脸和身子被打扮得白白净净，小眼睛和厚睫毛更成了她的标配。她很矮，矮到总是被人在胸脯那儿比画着说笑，矮到留了个“矮蘑菇”的绰号，矮到练芭蕾时被别人看笑话似的歪着嘴笑。似乎一只又矮又胖的天鹅永远无法成为湖面上的舞者。的确，她跳舞时涨红了脸，吭哧着去够自己的脚尖，只有我在一旁鼓励、喝彩——别无他人。
但当她填好了比赛的报名表，眼神却像变了一个人，坚定又沉着。“哟，‘矮蘑菇’也报名啊！我们班没希望喽——”那群男生嗤笑着时不时比划着她的身高，直到老师进门方一哄作鸟兽散。她埋头假装找东西，却有一滴晶莹的泪不经意间滴落，伴随着轻声啜泣被抹干。她还是那么爱哭。
比赛的日子来了。她穿上了“小天鹅”的服装，深吸一口气，随即转身，走到了台上。灯光骤然熄灭，几束金灿灿的光柱汇集到她脚下。她踮着脚，不紧不慢踏着舞步，两手又柔和地一挥，身子轻盈地在鼓点与小提琴织成的乐曲中旋转，粉红的裙摆随之如一朵花儿旋转着绽放。突然，她向前倾身，手随之优雅地高举过头顶。那一刻，我的眼前突然朦胧了：她在舞蹈室里辛勤练习的身影，她被同学们比划时矮小的身影，她把头埋在课桌时弱小的身影……这些身影在我脑海中一一浮现。但往日的那份笨拙，那份脆弱，都已经悄然褪去了，在舞台上，只有坚强的她，勇敢的她，只有她自信的脸庞，只有她优美的舞姿……
恍惚之间，一曲已了，她托起裙摆，深深地朝台下行礼。观众像是着了魔一般，先是一阵寂静，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掌声。我热泪盈眶，拼了命的地鼓掌，为她的坚强，为她的勇敢。她似乎受宠若惊，一时间呆呆地伫立着，紧张又兴奋地喘气，眼睛在人群间飞快地寻觅，终于，她向我投来了惊喜的目光。但仅仅一瞬，她便翩翩地走下了舞台。
敢于挑战的倩影是如此的靓丽，在舞台上，她是唯一耀眼的火花。我为她鼓掌，为舞台上的她鼓掌。